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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的美學之一


⊙劉黎兒專欄

　日本人常說「邂逅是分手的開始」，

邂逅必有分手，分手後才有新的邂逅，所以「分手也是邂逅的開始」，

分手是從已經淪為非生產性關係的兩人相互的解放，

分手是花更多的時間與心神去享受悲哀與面對自己的機會，

分手是改變自己形象的機會……

雖然決定分手的一方是為了自己，

美好的分手來結束一段已經吝嗇化的感情對於對方也是好的，

也會誕生美好的未來，但是男女的關係大抵是非條理的，

有問題的兩個人，在死心、憎恨之中有愛情與依戀交錯，

決定分手即使是明智的選擇，

也一定是痛苦、困難的選擇，其難度從許多男女想分手也分手不了；

有人是處理破局的高手，我覺得我不是，

我沒辦法像中島美雪的歌的境界般沈溺在悲戀物語中，

女人徹底貶低自己，相信與那個人愛情會復活，

在空想中刺激自己的淚腺與感傷癖，

自己一點也不發凍而依然相信男人曾經說過的甜言蜜語；

也沒法像松任谷由實的歌中的女人那麼逞強有自尊，

分手後即使後悔、寂寞，也不會在男人面前示弱，

裝作已經尋到新的幸福的樣子，我不是能好好享受身心撕裂為二

以及揮拳捶壁的分手的另一種快感。

　愛情像是催眠術，從邂逅瞬間便開始進入催眠狀態，

只有一杯咖啡也能說好幾個小時，

黏搭搭的下雨天或是擠沙丁魚的電車也都覺得十分浪漫，

在感受到愛情的頂峰，往往覺得毫無剩餘地擁有對方的肉體與心靈，

但是催眠效果逐漸削弱，真正要愛在現實中對方，

或是被愛，都是很耗能源的。

此外，愛情原本就有嫉妒、猜疑的香料在內，

可是只要開始有破綻，香料便會化成毒藥，

兩人的愛的作品自然會崩潰。

尤其是男女從發生肉體關係的瞬間便等於是終局已經開始，

愛情、慾望都是內涵破局的；

分手是愛情結束的代名詞，是愛情不受歡迎的崩潰。

不倫的愛情即使兩人都不斷培養深度理解的愛情，

但是等在前頭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分手，

早苗常說「為什麼不一開始就以法律規定不倫是絕對不能結婚，

那樣男女雙方都省事多了，不必期待，也不必歉疚！」

但是如果不是有那麼多障礙與煎熬，不倫的愛也不會如此刺激、高昂的，

不倫的愛，是不獲得承認的愛，只靠相互理解是無法成立的，

往往是要拿自己的生涯來賭注。

但是這樣的愛即使不想分手，也往往不得不分手，

或許是有一方承受不了，

或許也會與一般的感情一樣進入安定期、倦怠期，

或許有現實極限的焦慮，結果不能不分手，或許有一方選擇以平凡的結婚來落幕。

所謂成功的掠奪愛，不倫而結果能圓滿收場的頂多１％，

不倫一旦變成天倫之後，常常立場逆轉，喪失愛情的亢奮。

許多日本女人認為「情婦的地位還比較穩定」，

因為當男人真的為自己拋棄妻子之後，那勝利感只是剎那的，

其後反而會擔心男人有別的女人出現；

但是即使安於當不倫的女人，不思考婚姻的意義與存在，

將多的用不完的精力燃燒在工作、事業上，

這樣經過十年還能容忍優柔寡斷男人的女人，

必然也有經濟與精神上的餘裕，所以即使愛情結束也能隨時展翅而飛，

結果不倫是天生不適於持續之物，終究是要分手的。

　分手往往是要花費比邂逅更多的力氣，

就像現在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說的「我所以不再婚的原因，

是因為離婚要比結婚耗十倍的精力」；

分手最為累人的還是決定分手要離去的一方顯示十分瀟灑，

而另一方則有失落的敗北感，會覺得對方不但剝奪自己的感情，

甚至生命意義，但是其實這不過是自己的日常人生失去一位見證人，

自己的哭笑失去目擊者，所以失戀的人往往無表情，想整天躲在被窩裡，

不想將失去現實反應露出來；日本男人現在還相當不能適應

讓女人來宣告分手，大部分的愛情小說也都是女人遭拋棄的居多，

但是現在日本女人想法不同，

對於和男人分手的方法已經不再是那麼無知，

早苗說「戀愛是會讓女人變漂亮的，讓自己變得又乾又醜的男人，

一定是有問題的，還是早點分手吧！」